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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地的父亲是一方地散文

   来源:文萃都    阅读: 3.01W 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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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地的父亲是一方地。我常常这么想,因为大树、老牛等形象,并不能完美地阐释父亲的性格和命运。唯有一方深厚的土地,才能叙述出那个坚韧男人的一生。

种地的父亲是一方地散文

父亲是户主,村里分地的时候喊的就是他的名字。一个挨一个抓阄,一方接一方量地,一根木橛写上父亲的名字,打进深深的土地里。手气不好分到贫地的父亲,被母亲抱怨了好多天。父亲并不气恼,“人勤地不懒”,父亲相信,一块地也可以像一个人一样,从贫穷变为富饶。

攒肥,沤粪,一扑扑玉米秆儿被铡刀铡碎,堆到院子里的粪坑里。等到第二年秋天庄稼收完了,父亲再用叉子把沤得黑乎乎的肥料从粪坑里挖出来。等肥料出完,站在里面的父亲只露出半个头来。肥料里的水控得差不多了,父亲就把它们装上架子车,一车一车拉到地里去,按自己的经验堆成密密疏疏的小堆儿,只到远远望过去,像一方作战的“沙盘”。

就这样,地一年年肥起来,不再贫瘠。地头上分地时打下的'木橛活下来,长成了一棵小杨树。父亲抽一支烟,得意地说:“看看我这块地还真好,插根树枝儿都能活。”母亲心疼,“比人家多掏了多少力啊!”父亲不以为意,“不掏力地咋能肥?咋能多打粮食?”当初抓阄的晦气,早就被骄傲冲得烟消云散了。

秋天种小麦,夏天种玉米、花生或者红薯。产量逐年增长,终有一年徘徊起来,上不去了。父亲有些茫然:“产量上不去,这可咋办?”

产量上不去不止我们一家。有人开始想办法,种菜,种瓜……棉花借着这个劲儿,占据了田地的重要位置。父亲就跟着乡里派到村里的技术员学手艺:浸种、育苗、移栽、整枝打杈、喷药防病治虫。我们家的几亩地,全都是棉花了。

棉花多了,卖棉就难。父亲和母亲天不亮就用架子车拉着几大包棉花出去,几乎都是后半夜才回来。父亲很高兴,种一亩棉花比种一亩玉米,能多卖不少钱。好景不长,没几年,棉花的价格开始下降,棉铃虫害开始肆虐,当初的热情,又一次被泼了冷水。

父亲不甘心,四处打听种啥能多赚钱。下一年春天,他买来了很多苹果树苗、桃树苗,我家的地慢慢地变成了果园。剪枝、嫁接,几年下来,果树的品种不断更新,终于结出了父亲满意的果子。父亲在头天下午摘好果子装在竹篓里,第二天清晨骑自行车跑到十多里外的集市上去卖。满满的信心又荡漾在他的额头。

很快,大大小小的果园遍地开花,家家户户都种起了果树,果子也开始不值钱了。父亲急得直搓手,干着急没办法,他的理想眼看着又要落空了。狠狠心,父亲刨去了果树,又种起了小麦。春天又来的时候,他领着本村和外村的几十号人,离开村子到外省打工去了。或许,他们已经意识到,种地只能顾得住温饱,不能发家致富。

收麦和收秋时节,父亲会和带出去的那一帮人回来,帮助家里忙活。没有拖拉机和收割机,手割、肩扛、车拉,缺少男人这个顶梁柱,妇女、孩子和老人只能兀自叹息,难以赶上农时的节奏。父亲说,“老板不想让我们回来,说一亩麦子能值多少钱,来回跑跑光路费都不够。我可不想看你妈作难。庄稼人,既然种了地,就要种好。”

寒来暑往,几年后父亲积攒了一些钱,买了一辆拖拉机搞起了运输。农忙的时候,拖拉机派上了大用场,犁地、耙地、打场、运庄稼和肥料就轻松多了。种地变成了父亲的副业,但仍旧爱在地头儿徘徊,抽着烟默默凝思,心事重重。

父亲去世的很突然,54岁就离开了我们。回想他操劳的一生,不断寻找着生活的出路,粮农、棉农、果农、农民工、运输专业户,一个个标签贴满了他的生活。在父亲的努力下,我们的生活一天好起来,幸福起来,他却无法继续享受。

父亲葬在村头的一方地里,真正变成了地的一部分。清明节,当我满怀思念上坟祭奠的时候常常看到,父亲不是寂寞的——那里有他热爱的庄稼,四时不歇地与他相伴。

一个土里刨食的农民,在时代洪流里的影像是模糊的。那里,不只有我的父亲,还有千千万万个父亲,不怨天尤人,不自暴自弃自艾自怨,他们靠的,只有他们自己。一双双手,创造了一个奋发不息的时代,这个集体形象却是清晰可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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